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58章

關燈
青怡坊的老鴇忙不疊地跑過來,洛思圖一進來就出手闊綽,自然是要她親自接待好好供著:“這位爺,這麽多舞姬就沒有一個能讓爺看的順眼?”

“跳的無聊死了,軟趴趴的有什麽好看,就沒一個能舞劍,或者跳稍微陽剛一點的舞曲?”洛思圖心裏煩悶,隨口應付著。

他沒叫人來陪酒,只是想一個人喝著酒看看舞,沒想到裏朝長安城裏最大的青樓都滿足不了他這點要求。

老鴇立刻反應過來:“原來爺好這口,明白了明白了,這就去給爺安排上。”

樓裏跳舞最好的伶人是寒霜,只可惜他前幾天剛因為練舞太過勤奮扭傷了腳踝,現在腳踝微腫不能再跳。

但正是因為他受傷了,那些本就喜愛寒霜的客人來的更勤,總是帶著禮物來看望寒霜,老鴇見他沒在跳舞都能給樓裏帶來利益,也就沒強迫寒霜帶傷跳舞,只讓他陪客人聊天說笑。

寒霜不能跳,老鴇也不打算強行讓他去跳舞,剛把樓裏其他兩位會跳舞的男子送進洛思圖所在的房間,沒過一炷香又都被轟了出來,理由還是那個,他沒興趣看軟綿綿的舞蹈。

老鴇一咬牙,只好去請寒霜出來,這幾天寒霜的腳踝也養的差不多了,寒霜想著只跳今晚這麽一次的話還好,於是就答應了老鴇的請求,去給洛思圖表演舞藝。

老鴇守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,確定裏面再沒傳出斥責聲後才放心離去。

寒霜跳的舞曲是洛思圖先前看那兩個男子跳過的舞,但是舉手投足之間的風采完全不同,每個動作看似和他們一樣,卻有著完全不一樣的力道,顯然是好好琢磨過舞曲裏的意境。

看似如水般輕柔,實際則是如同藏在綢緞中的利刃一般,能傷人於無形。

洛思圖的酒氣被這帶著淩厲氣勢的舞蹈擊退了不少,安靜喝著酒看寒霜跳舞,淩澈城進來想勸洛思圖離開這裏的時候,洛思圖正拉著寒霜逼他陪著自己喝酒。

寒霜說自己滴酒不沾,從不陪客人喝酒的一席話,反倒讓洛思圖非要他喝下自己給他遞過去的酒,寒霜看客人有些醉了,打算強行離開,洛思圖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不放手。

洛思圖緊緊抓在寒霜手腕的細圈鐵環上,拉扯之間,鐵環從寒霜手腕處脫落出去,寒霜後跌幾步,在淩澈城已做好扶住他的準備時,寒霜旋轉了一圈避開了淩澈城。

看一眼淩澈城,又看了一眼自己脫落的鐵環,寒霜一邊道歉一邊退出了房間。

洛思圖可不打算就這麽饒過這麽一個合他胃口的男人,還想追出去,淩澈城攔住洛思圖,無奈說道:“表哥,我們該回去了,堂堂一個月國使臣整夜留宿在這裏,傳出去像什麽話。”

洛思圖無所謂道:“你不說,我不說,誰知道我是月國使臣。”

“如果表哥不在這裏鬧事引起動靜,自然沒人知道,可是看表哥現在的意思,是想要在這裏鬧出不小的動靜吸引大家的註意力。”

淩澈城說出這話後,洛思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,忽的笑起來:“怕不是你也看上了這個小伶人,也罷,看在他跳的舞甚合我意的份上,我饒他一次,不讓他陪我喝酒,你去把他叫回來,再找個能陪我喝酒的,我就當剛才的事沒發生過。”

淩澈城有些不相信洛思圖說的話:“此話當真?”

洛思圖白了他一眼,淩澈城低下頭去,乖乖地出去辦事了,沒一會兒就帶著寒霜和另一個青怡坊小倌走進來。

寒霜看上去不是很高興,但也沒有那麽不識趣會擺臉色給客人看,好在一旁的柳清素熱情似火,輕車熟路地陪著洛思圖喝酒調笑,讓洛思圖沒有太在意寒霜的冷淡臉。

淩澈城知道自己的表哥是有些醉了,清醒的洛思圖絕不會和青樓男子這般親密,只能微微嘆了一口氣,扭過臉偷偷去看寒霜。

寒霜乖乖坐在淩澈城旁邊,既不主動說話也不做其他事,就只是安靜坐在那。

洛思圖喝的酒越來越多,到最後估計是真醉了,抱著柳清素開始肆無忌憚起來,淩澈城別開視線,盡量讓自己不去註意那邊的動靜,但是耳朵根還是微微紅了紅。

寒霜顯然早就對這種場面見怪不怪了,依舊淡定地坐在那裏,目不斜視,就盯著面前不遠處的一盤花生米不放。

想著洛思圖應該已經沒空註意這邊的動靜,淩澈城主動向寒霜提出:“我們出去吧?”

聽到這話,寒霜下意識往洛思圖那邊看了一眼,顯然是擔心自己冒然出去的話洛思圖會不會又鬧起來。

淩澈城小聲說:“不用在意,他應該不會註意到我們倆走了。”

寒霜心裏當然不想繼續留在這,有了淩澈城這位客人主動提及帶他出去,他就算出去也不會被媽媽責罵,想通後點了點,輕手輕腳地起身離去。

淩澈城很快註意到,雖然寒霜手上腳上帶著不少跳舞發出聲音用的細圈鐵環,走路的時候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。

來到房間外,淩澈城將之前撿起來的鐵環盡數還給寒霜,寒霜看了他一眼,默不作聲地接過套回自己手上。

“謝謝。”

道過謝,寒霜徑直要走,被淩澈城勾住圈在手腕上的鐵環,滿臉無辜地看著寒霜:“作為謝禮,你不應該請我去你房間坐坐嗎?”

說著,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背後的房間:“你逃出來了,總不能把我又放進去吧?幫個忙,我就去你房間坐一坐休息一下,除此之外不會做其他任何事。”

寒霜遲疑了一下,想著剛才這個人一直規規矩矩,不像是跟裏面那個男人是一丘之貉,勉強同意了,在前面帶路,領著淩澈城來到自己的房間。

淩澈城一進寒霜的房間就註意到那扇幾乎不透明的屏風,放在那裏隔出一小塊區域,便主動提議:“我就去屏風後面休息一會兒,不打擾你,要是我表哥他完事了要離開,你叫我一下。”

寒霜輕輕點了點頭。

淩澈城走向那扇屏風後,搬了把躺椅坐下,說到做到,一直在那個角落很安靜。

寒霜洗了洗臉讓自己清醒一些,老鴇過來敲門,讓他進屋就好好休息,說是今晚不會再給他安排事情,寒霜謝了謝老鴇。

送走老鴇關上門後,寒霜看著那扇屏風,忽然微微蹙了蹙眉。

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多管閑事,卻還是悄悄往那邊走了幾步,偷偷往屏風後面看了一眼。

屏風後空無一人。

樓裏不少人親眼看著寒霜將淩澈城領進屋,老鴇過來讓寒霜好生休息,也是以為他在房裏接待客人,就安心讓寒霜把淩澈城當做今晚最後一個客人。

他們都以為淩澈城在他屋裏,而淩澈城實際上卻是早就已經不在這裏。

寒霜走到窗邊,看著原本關緊的窗臺此時留了一道縫,沒有動手將它關上,而是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一樣,退開幾步回到自己原先站的位置。

他幾乎從小在青怡坊長大,親眼看到過太多事,也親耳聽到過太多事,心裏沒由來覺得有些不安,雖然可能只是自己多想,但是他還是決定找些事做分散自己的註意力。

如果他一直待在屋裏什麽都不做,淩澈城回來後肯定會懷疑他是不是去屏風後面看過自己在不在。

寒霜幾步來到門口再次打開門,攔住一個路過的樓裏下人:“我要沐浴,馬上把浴桶和熱水送到我房間來。”

寒霜是樓裏為數不多很好說話的主子,平時待他們也很好,所以下人很快就按照他的吩咐把浴桶和熱水送來,沒有讓寒霜久等。

隔壁屋的白新月看到寒霜屋裏剛送進去的浴桶,睜大眼睛斥問那幾個下人:“我一個時辰前讓你們準備的熱水和浴桶呢?他這都好了,我的呢?”

下人回道:“馬上馬上。”

一聽就很敷衍。

白新月很生氣:“你們都‘馬上’一個時辰了,我現在就要沐浴,你們趕快去給我拿來!”

如果是平時,寒霜一定會把屋裏剛搬進來的熱水和浴桶讓給白新月,但是今天卻是不能了。

寒霜關上門隔絕外面的動靜,拉上隔絕裏屋視線的珠簾,開始沐浴。

洛思圖所在的房間,地上那兩道人影已經徹底纏在一起,柳清素動情地微微喘息著,想要讓這位出手大方的客人對他食髓知味。

肩膀突然一痛,柳清素驚叫了一聲,是洛思圖情到深處竟直接一口狠狠咬在柳清素的肩膀上,甚至咬出了一點血。

柳清素皺著眉頭煩悶不已,這一口下去,要想等這傷疤好又是一段長長的養護時間。

好在牙印應該不大,平日裏拿點貼花遮在上面也能應付過去,柳清素心情稍稍好轉一些,正準備扭過頭看一眼客人的狀態,就聽到自己今晚的客人在他耳邊呢喃了一句話。

裏面有一個名字,一個他努力想忘記卻忘不掉的名字。

柳清素剎那間就白了臉,他清楚這是客人喝醉了酒認錯了人,但是一想到這樣令人滿意的客人都是滿心滿眼記著那個人,簡直是在狠狠打他的臉。

反正都已經喝醉成這樣了,自己再怎麽討好他也是枉然,酒醒後肯定什麽都不記得,柳清素惡向膽邊生,狠狠推開了洛思圖,抓過一旁的衣物快速套回自己身上,走之前還踹了幾腳洛思圖,大步離去。

諾大的房間,瞬間就剩下洛思圖一個人,仰面躺在地上呼呼大睡,酒飽饜足。

房間灰暗的角落裏此時才慢悠悠走出來一個人,走到洛思圖身邊蹲下,伸手輕輕拍打了幾下洛思圖的臉,嘴角上揚著,發出一聲輕輕的嗤笑聲。

他緩緩說道:“表哥,你看我多夠意思,等你享受完我才出來呢。”

扭頭看一眼暫時不會有人進來的門口,忍不住又笑了幾聲:“唉,原本還想著他在這裏會稍微有點麻煩,還要先把他迷暈,沒想到連老天爺都站在我這邊,竟然讓他主動離開了。”

“嘖,表哥你還真是不討人喜歡,看看人家,走之前都還要踹你兩腳呢,哈哈,大概是表哥你剛才沒伺候好他吧。”

笑著笑著,淩澈城的表情瞬間又冷漠了下來,從上而下冷冷瞧著洛思圖,自己說了那麽多,洛思圖一點反應都沒,這安靜的狀態可完全不像平日裏的洛思圖,一點成就感都沒有。

從自己的靴子上拔下一根銀針,淩澈城調整了一下兩人之間的位置,一只手繞過洛思圖的脖頸,從後面托擡起洛思圖的腦袋,另一只手戴著專門的護套,銀針被固定在護套中心,也就是腕骨部分,面無表情地直接將銀針從洛思圖頭頂某個位置狠狠紮了進去。

順著頭骨間一道不易察覺的縫隙,直接刺入到最裏面。

洛思圖猛地睜開眼,擡起手緊緊攥住淩澈城的衣襟,眼裏全是驚恐的神色,映著淩澈城不帶一絲感情的臉龐。

趁洛思圖還沒有死透,還能聽見自己的聲音,淩澈城微微前傾身子,把自己的唇湊到洛思圖耳邊,小聲解釋著一切:“表哥你不是很希望月國和裏朝發生戰亂嗎?我這是在幫你啊,只要你一死,月國就有理由向裏朝宣戰了,表哥,我這是在實現你的心願!”

能感覺到懷裏的軀體正在做瀕死前的顫抖,淩澈城將銀針拔出,安撫性地拍一拍洛思圖的背,輕聲哄著:“乖,可以閉上眼睛睡覺了,我的好表哥。”

剛才還有力氣抓著他衣襟的手垂落在地,淩澈城長長舒了一口氣,將銀針放在洛思圖衣服上蹭了蹭擦幹凈,然後和護套一起塞回自己靴子的小口袋裏面。

起身倒退著重新回到陰暗的角落,淩澈城笑瞇瞇地輕聲說著最後的告別:“晚安,表哥。”

從開了一條小縫的窗臺鉆了回來,淩澈城腳步輕輕,走到自己本該一直躺著的躺椅前面,悄無聲息地躺下,安逸地閉上眼睛休息。

安靜下來後,輕微的水聲從房間裏另一個角落傳來,是寒霜在洗澡的動靜。

水聲並不響,寒霜只是在很正常地泡澡清洗身體而已,淩澈城繼續閉著眼睛,腦海裏浮現出寒霜那張冷冷淡淡的臉,根據水聲的動靜類推寒霜此刻的動作,不用走過去看,已經能夠在腦海裏想象出相應的畫面。

淩澈城的嘴角原本還帶著笑意,微微前後晃了晃身下的躺椅,卻在某一刻突然睜開眼睛,眼裏閃過冷厲的殺意。

他直接起身走出屏風後,這次沒有隱蔽自己的腳步聲,站在這裏看著那邊珠簾後洗澡的身影。

背對著珠簾,寒霜努力不讓自己出現片刻的停頓,繼續清洗著自己已經幹凈到不能再幹凈的手臂。

下一秒,淩澈城的聲音就出現在寒霜而後,微熱的氣息吹拂過寒霜的耳朵,卻是讓寒霜覺得滿是徹骨的涼意:“為什麽要洗澡呢?”

寒霜想回答是因為自己想洗就洗了,沒有任何原因,卻在話要說出口的剎那間反應過來,一下子呆住了。

這一次,他聰明反被聰明誤。

他想著用洗澡來掩蓋他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註意淩澈城的動向,卻是忘了另一個很重要的一點——以寒霜這樣賣藝不賣身的伶人而言,連陪客人喝酒都不願,怎麽可能在客人還在屋裏的時候,當著客人的面洗澡沐浴。

就算這個客人明確表示自己不會動他,寒霜也不會淡然到能這麽冷靜。

寒霜猛地站起來轉過身,拔下自己頭上有著尖銳一端的木制發簪刺向淩澈城,被淩澈城輕松握住手腕,動彈不得分毫。

淩澈城那雙清澈又無辜的雙眼直直看著寒霜,好似在問他:你這是突然怎麽了?

就在寒霜開始自我懷疑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之時,淩澈城的眼睛往下面瞟了一眼,眼裏的風光讓他很滿意,他眼角帶上笑意,一瞬間氣質大變。

寒霜這時候終於能肯定,他沒想錯,面前這個男人根本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樣單純無害,根本就是徹頭徹尾一個偽君子。

淩澈城保持著抓著寒霜手腕的動作,另一只手卻是趁機摟上寒霜的腰,懷裏練舞的腰很細,既柔軟又很有力道,淩澈城猛地將寒霜壓向自己,讓兩人緊緊貼在一起,連鼻息都是近在遲尺。

惡魔般的低語:“讓我來給你個理由吧,我一直待在那裏從來都沒有離開,至於你,你在故意誘惑我,所以才會在我還在屋裏的時候堂而皇之地洗澡。”

寒霜掙紮了幾下,根本撼動不了淩澈城的腕力分毫,反而因為他越扭動,淩澈城禁錮在他腰上的手就越是緊。

寒霜逐漸要喘不過氣,就算他的腰再軟,也經不住這仿佛要折斷他的腰,將他從腰部這裏擠成兩段的力道,抓著木簪的五指逐漸松開,任由唯一的武器落到地上,停止掙紮。

淩澈城稍稍放松了手臂的力量,鼻子蹭了蹭寒霜的下巴,擡起眼看著他,低低笑了幾聲。

“我需要一個人證,證明我在進你房間之後再沒有離開過,你自己選吧,是要我現在就了結你的性命再去找其他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,還是……”

淩澈城將寒霜的手腕緩緩放下,帶著他的手緩緩放到自己腰上,這動作就像是兩人在親昵地互相擁抱著一樣,再緩緩說出另外一個選擇。

“你成功地誘惑了我,我會替你贖身,從此把你帶在我身邊。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